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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四十一章 天荒烈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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堅韌的心性,在絕對的力量面前,只是一觸即破的脆弱。

燕彪看著水面上,葉心的血液淌紅的痕跡擴散出的紅暈,不由得搖了搖頭,面無表情。

他沒有因為能輕易殺死一個人而高興,只是不需再繼續追尋下去而稍稍寬心了些,但葉心落在水中,他有點小郁悶,若自己不親自去將其撈起來,那屍首將會被水流沖帶到很遠的地方去,而自己上前去撈的話至少是會濕鞋的。

“呃?怎麽可能還沒死?”忽然,他看見葉心漂浮的身子抽動了下,也不知是自身所為,還是只是被某一道水流不經意的所帶動,但他遲疑了,下意識的凝神靜立,多看了幾息。

漂浮著的葉心,任流水輕輕拖向小河的中央,朝著湍急處攏去。流水將破裂的肌膚攪得紅腫了起來,刺痛了葉心的腦海,一絲清明頃刻將他從昏迷的邊緣驚醒。

“真是不甘心啊,煉魂境強者都沒能殺死我,今日卻要死在這燕彪手中!”葉心心中自嘲,對方只是掌風中的一縷威勢波及,就讓自己徹底喪失了抵抗力,而自己最強最鋒利的招式,似乎就連對方的表皮都觸不開,根本就無從抵抗。

無數牽掛的面龐在腦海中一一閃現,可他此時能做交代的唯有體內三魂。

“是我連累了你們!”他對著三魂同時傳達出了微弱的意念。

“這就放棄了嗎?真是廢物!”最先答話的竟是火之魂,而感受到它的意念頭,火土之魂則相繼沈默了,似在等著下文。

“不放棄還能如何,難不成你有制勝之術?”葉心並沒抱多大的希望,因為他已經連動彈的力氣都生不出來了。

“你若是早點開口求我。我助你再施展一次雷霆怒,勝那人倒也不難,可是現在嘛。你似乎連運轉功法的力氣都沒了,已經晚了!”雷之魂平靜的回答著。感受不出是什麽樣的表情情緒,但他淡定的話語,讓葉心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。

它如此淡定,就不怕葉心死後,作為魂契另一方的它會跟著受損嗎,除非它還有著對策。不過葉心也很無語,自己有求它嗎?貌似這是它締結魂契以來第四次肯開*談,依舊沒什麽好臉色。就算事先就求它,保不準它還是不到最後關頭,同樣是不理不睬。

“事已如此,那就只能認命了,沒有辦法就別勉強自己了,我不怪你!”葉心靈光一閃,蒼白的嘴角僅僅閉著,腦海中的思路卻活絡了起來,刻意這般對雷之魂傳去意念,反而沒有去顯示和計較自己有沒有求它。

果然。雷之魂一聽,當下就不樂意了:“放屁,區區天武境八重武者。我會沒有辦法對付?就算是和你締結了魂契,實力受限,我依舊能坑死他千百回!”

“呃?”葉心微弱的心跳再一次震撼了起來,繼續刻意裝作不屑與不信。

雷之魂的情緒裏開始有點怒意,急需想要證明自己所言的沖動難以抑制的滋生著,不管它有麽有發覺,自己是中了葉心的激將,可眼下它只能出手,皆因葉心是主。一旦身故,它也等同跟著死了一回。少則也要萬年才能完全恢覆,那滋味定是不好受的。

它冷哼著。仿佛已經感受清了四周的情況以及燕彪的所在,說道:“岸上那個人已經以為你死了,待會肯定會下水來撈你,以我現在受限制的實力,釋放的雷電之力並不能殺死他,但讓他身子軟上一剎是沒有問題的,至於擊殺他,那就得交給火之魂了!”

“關火之魂什麽事?”葉心急忙問道,雷之魂肯如此認真的支招,這是個難得的機會。

“不可……”雷之魂的話剛剛落罷,火之魂就傳來了反對的意識。

“有何不可,以這小子的筋骨強度來說,多半是死不了的!”雷之魂對著火之魂念念有詞,葉心體內幾種不同又如出一轍的意念,其妙的交叉傳遞著,竟讓他的意識越來越清醒。

他繼續任由水流托著,沒敢動彈,卻是對著火之魂以近乎命令的口吻說道:“你們說的是什麽意識,給我講清楚!”

火之魂似有遲疑,不過還是嘆息一聲後妥協了下來,說道:“你修煉過火屬性的武技火炎經,經脈中也煉化過我的力量,所以是有辦法可以催發一次火炎經中的第二式——天荒烈焰,去擊殺燕彪的”

“天荒烈焰!”葉心躺在涼涼的水裏,傷口周圍都忍不住驚出了雞皮疙瘩,不過這完全是被火之魂的話給震到的,立馬問道:“不過天荒烈焰這一招的催發條件我達不到啊。”

“不錯!”火之魂肯定的回答道,卻又意味深長的低喃起:“練成天荒烈焰一式,達到能夠催發的最低限度,也要將一種天地異火的能量煉化七成以上。”

葉心修煉火炎經沒少與火之魂交流過,所以彼此都是知道武技的內容的。

火之魂最後沈吟了三息,才說出未盡的話:“你現在的修為的確做不到這一點,但你我有魂契相連,我是可以將自己的力量灌註到你筋脈中去的,只要你允許,我完全可以將你全身筋脈中,都註滿不弱於任何一種天地異火的炎力,將天荒烈焰一式催發到極致,也是輕而易舉的事。”

葉心在心底緊緊蹙眉,他知道武道上的一切都是不可逆天而行的,強行使用超出自己掌控範圍的東西,是會付出同等的代價的,不然火之魂也不會遲疑不肯告訴他了。

“有何後果,直說吧!”

“重則將自己焚得屍骨無存,輕則筋脈俱損,數月之間都難以康覆,與病入膏肓的廢人沒有區別!”葉心很幹脆,火之魂也就不再隱瞞什麽,幹脆全部說完。讓他自己權衡去。

燕彪卻無疑中邁出了一步,斷絕了葉心繼續拿捏思量的機會。他見葉心再無動彈過,以為已經死透。這時已經漸漸飄遠,別說是濕鞋。就是濕了全身,他也必須去將之撈起來了。

“我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?只要有一線拼搏的機會,我就不會安靜的等死……”這是葉心的決意,他對三魂傳達了心意,不拼註定是死,那為何不拼一拼呢。

燕彪折下一截樹枝,拋向河流中,緊隨著淩空躍了出去。身子劃過瀟灑的半弧下落,打算在樹枝上借力一腳,從而在帶著葉心折回岸上的時候不至於沾濕鞋底。

他的腳板在那樹枝上輕輕一點,手臂也已屈出一爪,準備對著葉心的衣襟扣下,動作連貫順暢,無懈可擊。

可就是腳板觸及樹枝的瞬間,他的臉色驟然大變。

樹枝已經濕了,有一股恐怖詭異的力量,如跗骨之蛆。徑直從水中纏襲而來,並且根本就分不出來自何方,不是水滴也不是河流的上游。更像是憑空滋生,來自四面八方無盡的水滴裏。

他想要脫腳離開樹枝,可是已經遲了,那恐怖的力量再接觸鞋面的剎那,就讓他的腿腳仿佛和自己失去了聯系一般,狠狠的軟了一下,讓他的雙腿都盡數載落進了水中。

可這並不是結束,雙腿在水中亦被更多更可怕的,好似電流一樣的無形之物包裹了起來。酥麻和疼痛讓他全身的細胞都跟著一陣嗡鳴欲炸。

“起!”

好在這雷電的力量並未讓強悍如此的他直接外焦裏嫩,他在關鍵的時刻。將所有戰氣從體內,順著毛孔推了出來。凝出一圈厚厚的護體罡氣,就連身周的水流都給撐出了一團真空之隙,剛好容得他身體的高度和寬度。

“好險!”他心中沈沈一念,只為這驚悚感慨了一聲,還沒來得及去探究那電流的來源因由,剛剛重新立身上了水面,便有一團幾乎要刺瞎他雙目的色彩淩空砸了下來。

“天荒烈焰!”

葉心忽然從漂浮的姿態裏一躍而起,踩著水面高高的沖上了天際,隨著手指尖印訣展出,他的臉色剎那間恢覆了紅潤,甚至紅得有些像是炭火烤多了些,而微微顯有黑黃。

他體內所有筋脈中原有的戰氣,這一刻,都被火之魂直接以本體力量所取代占據,那種痛苦,遠遠比雷之魂折磨他兩年的光景,加起來還要痛苦,可正是這種疼痛,讓他漸進昏迷的身子一下子被刺激出了無窮的潛力,瞬間清明活絡了過來。

借由這剎那間的清明,他毫不遲疑,那早已記得滾瓜爛熟的招式,以及在筋脈中的運轉走向,在這一刻,終於由足夠催發的力量,一氣凝成,駭然出手。

河面的水流咕嘟嘟泛起了沸騰如蛋的大泡泡,燕彪身體四周的空氣也轟然間燃燒了起來。

整個天地間的氣息,仿佛都只是在響應葉心身體內的召喚,心甘情願的自我點燃了起來,彌漫著無窮無盡的焚燒之威,泛著一股荒蕪死寂的味道,寂靜的燃燒著,不做它想。

燕彪甚至都沒有看清葉心是如何出招的,火焰就已經將他包圍,遮蔽了他的雙眼,爬上了他的護體罡氣,並將之在頃刻間燒出了裂紋,讓沁人肺腑的炎力直接滲透了進來,硬是將他的衣物都給炙烤得灰化了起來。

燕彪駭然無比,他竟抵抗不住這招火焰的襲擊,連支撐護體罡氣的餘地都沒有。他的目光似乎也被烈焰焚斷,根本就看不到火焰外的葉心所在,於是他打算潛入水底去躲避這片火海。

“轟隆!”

荒蕪了天際的大火,卻在這一刻,才真正變成烈焰,而烈焰不僅濃烈,更可怕的是那能夠炸裂的焰芒。那些火光炸裂向四周,封鎖了數十丈方圓,炙熱的溫度高得出奇,它們沒有將水流蒸發,卻將水滴的泥沙石塊,都給化為了液體。

這叫燕彪如何敢再潛伏下去?

“是哪位高人要保葉心?燕某知道錯了,還請留一個悔改的機會!”燕彪開始顫抖了,他的修為和戰氣都不夠強,別說破開火焰,就連碰觸都不能,一切招式,隔著數寸就被化為了虛空裏的蒸汽,所以他為了活命,爽快的妥協了。

原來他都不知道這一招是葉心使得,更是想到,就算是葉心身邊,那個天武境巔峰的媚兒姑娘,也是辦不到這一點的,所以他自以為是遇到什麽可怕的高人了,不管對方是不是也想要搶這第五紅名的獎賞,他都不敢直言和不滿,只得撿好聽的說,用上求饒的口吻也不惜。

“追殺我,是你的悲哀,而擊殺你,將會是我莫大的榮幸!”

葉心冷漠的聲音傳遞了開來,他這是在回用燕彪之前的話語,只不過所致的兩人,已經互換了位置。

“怎麽可能是你?”燕彪大駭,驚慌失措間,護體罡氣破得更為厲害。

“你認為不可能的事似乎太多了些,似乎在你想要殺人之前,都沒有想過會有被人殺的可能!”葉心在嘲笑他,不管燕彪之前的遭遇有多麽值得同情,但在自己眼中,燕彪只是個對自己動了殺心的人,是敵人,所以可滅。

“不可能,不可能……”燕彪雙目通紅,他接受不了這個近乎是幻覺一樣的事實。

“哢嚓!”

護體罡氣如玻璃般完整的碎裂了,呼嘯的火焰猛撲在了燕彪身上,這連戰氣都能焚燒的火焰他是抵擋不住的,宛如被鯨吞的小魚,連同聲音,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河流上。

茫茫大火毫無熄滅的勢頭,在水面上鋪成一片赤色,將兩岸隔著百米遠的草木,都給炙烤成了一片片枯黃,殘葉無風自落,像是荒涼深秋裏,被蟲蛀而死,歷經無數歲月的淒涼。

在那火焰中似有慘不忍睹的吼叫聲若隱若現,可葉心卻沒有理會,他也同樣不好受,筋脈中火之魂的力量很快就被全數收了回去,他萎靡得更加厲害,連疼痛的滋味都感覺不到了,一頭栽落進了遠處的湍急水流中。

“我活下來了!”他掙紮著自我安慰了一句,努力不讓自己昏迷。他早做了打算,自己就算活下來,筋脈也會被灼傷得厲害,最好的方法,還是就躺在這水中去降溫,所以他要做一段時間的浮萍,淌到哪算哪。

這一切都值得了,至少他今日活了下來,還反殺了如此強悍的燕彪,雖無觀眾,卻也是他人生中濃烈的一筆色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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